優秀的團隊總會有一位傑出的豬隊友
國中時期,我是個不愛寫作文的學生,寧可被罰跑操場,也不願坐在椅子上盯著一格一格小方塊,思考如何填上適當的文字。
老師會請作文得高分的同學站起來朗讀自己的文章,我前座及後座同學經常被點名,但從來沒點過我。為了滿足一次虛榮心,我用「超級賽亞人3」公仔換取前座男同學稿紙上的姓名,兩人互換名字。
優秀的團隊總會有一位傑出的豬隊友。老師在講台上唱名發作文時,喊到「吳銘豪」,我便興奮地走過去,接下稿紙後將目光直接瞄準分數。以往看到低分數就像看到書包裡有書,一點也不稀奇,但這次它不該是我的名字啊。當我走回座位坐下時,再度聽見自己的名字。
「吳銘豪,這裡又有一篇作文是你的名字。」老師誇這篇寫得真好。
全班同學都在座位上歪七扭八地抖動,只有我跟他直挺挺地站立著,被老師的眼神網住,動彈不得。自作聰明的下場就是跑操場圈數加倍,真是賠了公仔又折腿,再被國文老師這樣訓練下去,都可以加入田徑隊了。
後來,我詢問那些作文得高分的同學,原來他們假日會參加作文班,也會閱讀課外讀物。我向他們借了教材來看,開始對作文有一點興趣,就一點點。
如今離開寫作二十餘年,期間從未再次動筆寫作過,直到耳聞「非視覺文藝」與耕莘文教基金會合作開設「文學引路班」。
寫作功力沒提升,想寫作的心卻提升了
自從視力漸漸模糊,生活色彩也隨之褪去。雖然生活中有各式各樣的活動可參加,但都有一項不是門檻的門檻--需要視力。運動需要視力,旅遊需要視力,觀展需要視力。
在確認文學引路班的教學方式後,決定參與此課程。多虧上課教材是以電子檔案方式呈現,讓視障者透過電腦報讀軟體閱讀,並可透過電腦打字進行寫作,而非使用紙張書寫,讓我不需再望著密密麻麻小方格發愁。
不同以往參加過的任何團體課程,寫作班內有多位志工。從搭捷運的引導、教室座位的協助,簡直比每天朝九晚五相處的同事溫暖貼心。在公司,由於視力關係,曾經請同事幫忙操作系統報名內部課程,他丟出一句:「你自己用。」我翻開腦中黑名單手冊,刻上他的大名。
記得第一次的課堂作業是要寫一篇三百字的短文,我不斷查看字數統計,寫完一句話就關心一次字數增加了多少,猶如幫小花盆澆水,每灑水一次就期盼它迅速成長。寫作功力沒提升,想寫作的心卻提升了,公車上、捷運上、走路時,總在思考如何完成一篇理想的文章。
每位寫作班學員都會收到一份整合大家作業的電子檔,在使用報讀軟體閱讀同學們的文章時,腦中畫面飛回到國中教室,看見學生輪流起身朗讀自己用心完成的作品。雖然不是每篇都寫得好,但大家都努力朝著同個目標前進。
二十幾年過去,對於寫作沒有多大的進步,依舊會歪著頭、托著下巴,想盡辦法將目標字數填滿,不過沒關係,現在寫得不好,不會再被罰跑操場。
●「看不見的寫作課」專題由耕莘文教基金會、「非視覺文藝」視障者團體與繽紛版合作策畫,並邀請繪者撰寫「替代文字」(Alt text),敘述自己為文章所繪之景象,幫助視障者在透過相關工具文字轉語音輸出後,可以「收聽」本次插畫。
Alt text替代文字:
文/Ivyy Chen
這張圖展示了一張寫作稿紙,其上的方格整齊排列,彷彿等待被填滿。然而,一格格稿紙在被撰寫後像是生長出了一棵棵小樹,綠意盎然。
這幅畫面象徵著作者一點一滴地將文字寫出來的過程。每個文字都如同澆灌小樹的水滴,逐漸讓它茁壯成長。稿紙代表了過去的寫作方式,而小樹則象徵著作者在填滿方格的過程中,不斷積累的創作心血。這與文章中的作者經歷相呼應,從不愛寫作文的學生,到在非視覺寫作班中重新找回寫作興趣,這段過程中的轉變就如同稿紙上那株小樹的成長,象徵著耐心、堅持和創作的成果。
標題:【看不見的寫作課:學員篇】吳銘豪/第一堂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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